文/邊角視野編輯部
從秋天的針頭與請假單開始
十月的診所裡,看病的人潮絡繹不絕。秋天的第一波東北季風早已報到,霜降前後的溫差總讓人撐不住。有人趁著光復連假來打流感疫苗,也有人只是回診、順口問一句:「這個要錢嗎?」同一時間,另一棟辦公室裡,印表機吐出一張公告,公務員新增「身心調適假」。有人笑著說「真好啊」,有人沉默,因為他們連請假都要扣薪。
政策與表面意義
診所裡的號碼牌握久了發熱,等待的人越來越多,三到五名醫護人員忙得喘不過氣。但打完疫苗後,真的安心了嗎?有長者出現頭暈、酸痛等反應,家屬上網搜尋,發現這樣的案例並不少。這些「微邪」的病原侵入老化的身體,是在培養防禦力,還是增加負擔?公費接種雖擴大到五十至六十四歲族群,但五十歲以下的身體,
是否仍得靠自己防禦?在禽流感與流感交錯的秋冬,許多人對政府的防疫規劃,依舊心懷不安。同一時間,「身心調適假」也在十月十日上路。賴政府呼籲「關心國民心理健康,提升工作幸福感」。但在制度之外,有多少行業看得到假、卻請不了假?又有多少人,即使心累,也不知該向誰說「我需要休息」?
制度的邊界與現場的落差
我問巷口雜貨店的阿姨打疫苗了沒。她笑說:「哪有時間?每天要開店,診所人多又要排隊,搞不過來啦。」她的手正忙著找零錢、搬貨、補貨,忙裡忙外地沒空去被診所掛個號。那一刻我才想到外送員、看護、臨時工,不都也是這樣嗎?那些最需要被保護的人,往往離制度最遠。

不同階層的「調適權」
他們說,公務員也會累,也需要「調適假」。三天的時間,用來讓心緒歸位、讓生活校準。請假無需附證明,連「生病」都不必說出口,只要覺得需要,就能休息。另一邊的市區角落,工地鐘聲響起,油煙與汗水混雜成早晨的氣味。特休難請,病假被審視「真的病了嗎?」這句話像制度化的懷疑。心理假更像都市傳說,聽說有,沒人真請過。一邊是空調下的三天假,一邊是鐵板前的三十度高溫。一邊是「調適」,一邊是「撐下去」。有人被鼓勵去喘口氣,有人只能在喘氣之間繼續工作。在政策文件裡,兩者都叫「勞動力」;但在日常裡,一方被允許脆弱,另一方只能被要求堅強。所謂的「調適權」,或許只屬於那些有空能調的人。

政策之外的社會想像
十月的政策像季節更替。一邊是針頭刺入手臂,象徵著防護;一邊是請假單遞出手心,象徵著渴望喘息。它們看似分屬不同領域,醫療與勞動、身體與工作,卻都在問同一個問題:我們的社會,允許誰停下來?疫苗、公假、調適假,這些詞語在政府公告裡排列整齊,卻在基層現場變成了不對稱的權利。有人能用制度修復自己,有人只能靠意志支撐。所謂的「照顧」,不該只是政策名詞,而是能抵達現場、貼近呼吸的溫度。十月的針頭與請假單,看似無關,卻都指向同一件事,在被疲勞與焦慮撐起的社會裡,誰有權說:「我需要休息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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